兩人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南楚門落腳的小院子裏, 此時的卿伶卻還沒有回過神。

雖說是一觸及離，但這體驗卻是卿伶這些年來從未有過的，她擡手撫過自己放才被故妄親過的位置, 皺著眉。

說是被親其實也不太準確, 是她自己主動將故妄拉過來的。

但看故妄的神色，卻又像是有意為之。

故妄卻是一臉沒所謂的樣子, 依舊神色閑散地站著：“怎麽，還想回味一下？”

卿伶收回目光，平靜道：“抱歉。”

故妄嘴角壓了下：“抱歉？”

“就當沒發生過吧。”卿伶說, “是我方才沒註意。”

“沒發生過？”

你是覆讀機嗎？

“這是個意外, 我之前也沒有真的親你吧。”卿伶不想生出其他的事端，抿抿唇平靜道，“我當時只想睡覺, 沒想別的。”

“小鬼主。”故妄的笑意徹底斂了，“你什麽意思？”

沒什麽意思啊, 這就是意外, 不然還能怎麽辦？

卿伶想了下, 認真說：“或者你打我一下, 我們扯平。”

“扯平。”故妄扯了下嘴角，再也沒了耐心，“沒意思了。”

卿伶疑惑地擡眼，她怎麽聽不懂故妄在說什麽？

此時院子裏沒什麽人，故妄直接坐了下來，曲起手指輕敲著大理石桌面：“坐。”

卿伶猶豫著要不要坐下，故妄難不成真是無意的要跟他算賬了麽？

自己也是開天辟地頭一次這麽汙了人家的青白, 卿伶還是依言坐下, 雙手搭在膝蓋上：“還有什麽事嗎？”

故妄撐著下巴, 陽光灑在他的側臉，落下了點點的光暈，他勾著唇：“今日有什麽話，你就直接說了吧。”

卿伶更為茫然，她哪裏有什麽話，難道還要正經跟他說一句道歉嗎？

她坐在原處想了很久，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。

卿伶幹脆道：“不然，你提示一下。”

故妄輕嘖。

他側目看了過來，陽光就落在了他的睫毛上，他輕眨了下眼竟是有些不自在：“還要提示？你為什麽總想跟著我，非跟我不可，整天嘴裏念的心裏想的都是我，這個原因也要我給你說出來？”

卿伶：“······”

話是這麽說，可是從他嘴裏說出來就很奇怪啊。

你耳朵紅什麽？

卿伶擡眼看了下這烈日當頭，覺得他可能熱了，她斟酌片刻才輕聲道：“因為把你當朋友，所以想護著你···”

還沒說完，故妄就放下了撐著下巴的手，一副我就看著你編的樣子。

卿伶收住話頭，溫吞道：“雖然你不把我當做朋友，但是我一直覺得你挺好的。”

故妄表情松了些：“挺好的，然後呢？”

“沒有了。”

故妄表情再一次凍住，雖然說是沐浴在陽光之下，可他周身都冒出了一股寒氣。

察覺到這人很明顯的不開心，卿伶再一次沈默了，可能是因為剛才那個意外吧，那確實是她理虧。

“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，你想好了。”故妄站起來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，“你要現在說，我可以答應你。”

卿伶是徹底被搞懵了。

她說過很多次了，故妄怎麽還要聽，現在問的頻率還越來越高了。

想了想，她又準備再重覆一遍，故妄卻又接著道：“收起你那些不希望我入魔的話，我要聽你最真實的想法。”

聞言，卿伶一怔。

難道故妄看出什麽來了？

故妄覺得自己從未如此有耐心過，他暗示得如此明顯，只要小鬼主開口他就可以答應，怎麽反倒是沈默了。

為他做了這麽多，這麽顯而易見的事情，真以為他發現不了嗎？

但考慮到小鬼主還是個小姑娘，故妄又道：“阿伶，你知道我待你不錯。”

卿伶：“······”

你認真的嗎？

“也不是不喜歡你。”故妄接著道，“所以有什麽你不敢說的？”

卿伶心裏一萬個問號。

她真心實意道：“真的沒了。”

故妄所有的循循善誘都成了泡沫，直接被卿伶的態度給惹怒了，冷笑一聲：“好，你最好什麽都沒了。”

說完，甩頭就朝著自己的房內走了。

卿伶看著他的背影，不明白他到底是在氣什麽，明明也是他不做朋友的，這會兒倒還生起氣來了。

加之方才那個意外的觸碰，卿伶其實也不是無動於衷，她就是覺得怪怪的，所以這下也松了口氣，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。

小金淵這時候已經醒了，他立在花盆裏曬太陽，房門一打開就輕哼了一聲。

卿伶走過去：“你醒了呀。”

這小木頭枝葉全都朝著一個方向扭過去，就是不看卿伶：“哼，丟下小孩自己跑出去玩的人，不想跟你說話。”

卿伶從自己的儲物戒裏拿出好多吃的擺在他面前。

小金淵慢慢地轉了回來，忽而變成人形，坐在窗沿上，晃悠著自己的小腿，一點都不客氣地將那些吃的都拿了起來：“這只是你們應該的。”

“別氣。”卿伶說，“為了你的安全才不帶你去的。”

她們臨走之前是給小金淵留了信的，這樣避免到時候有人過來找，也好有個交代。

小金淵哼哼唧唧道：“那你下次去好玩的地方還帶我嗎？”

卿伶頓了頓。

她其實不清楚自己還有沒有可以去玩樂的時間，如果有自然是會帶他去的，但如果沒有也不能輕易做下承諾。

“你居然還猶豫！”

卿伶忙順他的毛，又遞了一些吃的過去：“有機會的話。”

小金淵這才消停了不少，委屈道：“你們不在的時候，雲咎峰的那幾個人已經走了，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在這裏等你們回來。”

卿伶看了眼房裏多出來的那些玩具和吃剩下的點心果核。

宋端應該是沒有虧待他，但自己還是順著他的話道：“是我們不對。”

小金淵點點頭，勉強信了，又好奇地問：“不過剛才那個狗男人話都說到那麽份上了，你怎麽還不趁機表明心意？”

卿伶：“什麽心意？”

說完又反應過來，他是聽到院子裏的話了？

小金淵一臉無辜：“我不是故意的，你們不在我太無聊了，只能跟院子裏這些花草聊聊天，正好你們就來了。”

言下之意，你們自己送上來給我聽的，這滿院子都是花草，你還怪我。

卿伶頭一次意識到，小金淵真是一個偷聽別人說話的好利器啊。

“你不就是看上他了嗎？”小金淵撇著嘴，看起來很是不滿，“雖然我覺得他這個人不怎麽樣，但是你既然喜歡，他也可以，玩玩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
卿伶一臉覆雜地看著他：“誰教你這些的？”

“在神境聽到太多了。”小金淵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，講得頭頭是道，“他雖然狗，但這張臉確實是不錯的。”

卿伶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麽好，只好道：“我沒有看上他。”

小金淵楞了下，顯然是不相信：“我都看出來了，你整天日日不離他，為他做這個做那個的，他要殺了你你都覺得沒關系，這不是喜歡是什麽。”

“真的沒有。”卿伶頓了頓，突然有些反應過來，故妄難道剛才說的也是這個意思？

可是自己都說過了只想跟他做朋友啊。

卿伶蹙了下眉，突然直起身子，認真道：“我不是喜歡他，你也不要再瞎說，被別人聽到。”

小金淵咬了一口糕點，唔了一聲：“好像已經有人聽到了。”

“嗯？”

卿伶下意識看了一下周圍，這才看到原本沒關的房門口站了一個人，形如鬼魅。

他背著陽光，一張臉卻寒氣逼人。

卿伶微頓，在回顧自己說的話沒有任何問題後，神色如常道：“ 你怎麽來了？”

故妄依舊站在原地，卻沒有說話，卿伶覺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快要把她灼傷了，讓她頓時覺得有些不太安定。

“嘶，這是什麽？”一片安靜裏，只有小金淵出了聲，他咬著自己手裏的糕點驚訝道，“好苦。”

話音才落，一顆佛珠就打了過來，小金淵忙躲過去。

自己藏在卿伶身後，嘀嘀咕咕道：“他惱羞成怒·····唔唔唔。”

這次竟是再也發不出聲音了。

卿伶頭疼。

羞倒是不羞，但看起來好像是真的怒了。

卿伶從未見過故妄這種一言不發的模樣，光是眼神和周身的那股戾氣就能壓得人喘不過氣。

她問：“你怎麽了？”

故妄腳步為動半分，微微擡起眼看她，聲音很淡：“再說一遍。”

卿伶：“·····”

她依言照辦，又問了一遍：“你怎麽了？”

默了一瞬，卿伶察覺到故妄偏了下頭，但目光還是鎖著她，緩緩道：“你跟他說的，再說一遍。”

跟小金淵說的，有點多。

卿伶回想了一遍，還就真的給他一字不差地給覆述了出來，故妄表情越來越沈，卿伶聲音也小了些。

直到那句“我不是喜歡他”出來，故妄才開了口：“停。”

卿伶從善如流停住。

又聽故妄沒什麽情緒道：“這一句，再說一遍。”

卿伶：·····

她眼睫輕輕一顫，擡起眼睛看著故妄，又頗為清晰地重覆了一遍：“我不是喜·····”

只是這一次話還沒說完，門口那個一直站著的人卻突兀地笑了一聲。

卿伶話音戛然而止。

故妄掀起眼皮，卻沒再看她一眼，轉身走了。

走得格外幹脆，一點都不拖泥帶水。

作者有話說：

旺仔心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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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更稍後奉上，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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